第14章丧家之犬
为官者，俸禄皆有定数，再加上大祁常年处于战乱，除却俸禄之外的油水也不会多。
而宗正府少卿算不得什么大官，除却俸料等，一年俸禄也就过百两，这还未曾出去府内开销。如此一说，杨勉若轻易能得七千两，这取财之道必定不是正道。
江暮卿把话说得毫不委婉，周围人能听明白，杨绫自然也是反应过来。
可要她承认方才所言皆不属实却也丢面儿，是以此时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江暮卿，一口银牙险些咬碎。
后者可不管她心中有多气急，径直自她身边而过，还轻嗤一声。
这声音不大，也就杨绫离得近些，听得真切，当下怒极。“定北侯府如今不过是个破碎的空壳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神气多久。江暮卿，你可给我小心些，日后你若是落在我手上，我定不会轻饶于你。”
撂完狠话，杨绫也是推开人群朝反方向兴趣，江暮卿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，心想这杨绫也不知算敌算友。
毕竟杨绫虽对她心怀恨意，可这脑子实在是笨了一些，经人一激就完完全全踩进旁人的圈套之中，江暮卿简直想为她的配合致以谢意。
不过想归想，杨绫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，江暮卿没看多久便揣着七十两银票去了成衣铺子，打算给顾氏与江临舟置办几身衣裳。
毕竟她还不知定北侯府烧成什么样，也算是有备无患。
等挑好了衣裳，让铺子里的伙计帮忙送去客栈，江暮卿去集市买了些顾氏与江临舟喜欢的点心回去时，她今日的行踪基本也已经传了个遍。
“杨家人记仇，纵是杨绫过来招惹，你也不该与她正面对上才是。”顾氏也听见了些风声，此时颇有些不赞同地与江暮卿说了一句。
然后者却只是捧着才泡好的香茶暖手，朝顾氏笑道：“我知晓分寸，娘不必担心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顾氏便也不好多言，只摇摇头轻叹一口气，由着她去了。
顾家乃为商户，即便顾老太爷在朝中谋了个挂名的闲官，顾谨之又是戍守江洲的平西将军，但前者不顶用，后者又离得甚远，顾家如今还是以家中营生为主。
而做生意的，最怕的便是失去民心，再加上顾家以酒楼为主，江暮卿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一传出去，顾氏酒楼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。
如此连续十日，酒楼本月已有亏空，几家掌事纷纷报到了几位主子那里去，顾家人也是着急得很。
“要不就把小妹一家接回来吧，左右只是多三副碗筷的事情，总要比酒楼声誉受损要好些。”顾家二夫人提议道。
然她性情一贯温吞良善，在家中也是颇受丈夫管制，是以此时她以开口，便听身边顾家二爷怒斥出声。
“妇人之仁！你可知定北侯府如今树敌多少？咱们若是将她接回来，只怕顾家也落不着好！”
二夫人被丈夫斥责过后不敢再开口，而众人显然是对顾二爷的话十分赞同，一时之间也没谁再说。
可此后又过五日，酒楼中的生意每况愈下，也多了不少前来闹事的人，直言顾家的主子们黑心冷情，上行下效，这酒楼的做的也是黑心生意。
如此一来，坊间多得是议论的声音，所言一日日愈加不堪入耳，顾家那边急得焦头烂额，江暮卿这边却与那些闹事传谣者一一结算了银钱。
等那七十两挥霍殆尽，顾家终于还是有人过来，是顾氏嫡亲的哥哥、顾谨之的养父顾麟。
“你的目的达到了，随我走吧。”他甚至没下马车，只掀开帘子与顾氏冷冷一句，便将帘子复又放下。
顾氏心中却寂然无波。
顾麟是她嫡亲的哥哥，两人一个行三一个行四，上头压着两个庶出的哥哥与受宠的姨娘，本该同心协力才对，可或许是年岁过多，顾麟从不与她亲近。
甚至当顾老太爷将她强行嫁给江崇安的时候，顾麟也不过是冷眼一扫，从未插手。
若非江崇安对她确实不错，她的一生，只怕就要毁在最亲近的人手中。
都是过去的事情了，多想无益，顾氏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，回了那个她在心中立誓不再踏足的地方。
江崇安曾是她的天，如今这天塌了，总归是要轮到她自己顶着。
去顾府的路程并不远，及至门口，顾麟便直接离去，好在门口还有顾家的管事候着，上前与顾氏引路。
“顾家府邸不大，比不得定北侯府气派，只能委屈夫人住在繁芜苑，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才是。”
管事态度虽还算恭敬，但一口一个“顾家”与“夫人”，明摆着没把顾氏当顾家人。
下人都是这般，可见主子对她们有多不待见，顾氏也不准备与他计较，一句未回，倒是把两个女儿的手更握紧了一些。
繁芜苑偏僻，正如其名，繁乱芜杂，不是什么好地方。那管事将人带到时眉梢一挑，竟有几分傲慢之意。
“既已带到，我就先告退了，只是夫人别忘了去老太爷那儿一趟，他应是有话要交代。”
管事说罢退下，顾氏也知顾老太爷不会说什么好话，将东西放入屋中，嘱咐江暮卿照顾好妹妹。
“娘放心便是。”江暮卿答应一句，在顾氏转身欲走时却又突然拉住她的衣袖。
迎上对方不解的目光，江暮卿展颜一笑，“娘记得，这世间我与妹妹才是娘的亲人，只要我们同心，那便够了。”
顾氏微微一怔，随后眼眶微红，也回以一笑。
她虽什么都没说，却把江暮卿的安慰记在心里。
顾府早已不是她的家了，如此一来，她也不必在意这些人的想法。
顾氏走后，江暮卿也就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这繁芜苑，于是她拉着江临舟准备去找找洒扫的用具。
可就在她们出门之时，好几颗石子凌空而来，江暮卿立刻挥袖挡过，就听墙头一阵嬉闹的孩童声。
“快打快打，将这丧家犬打回去，也别脏了咱们的地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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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宗正府少卿算不得什么大官，除却俸料等，一年俸禄也就过百两，这还未曾出去府内开销。如此一说，杨勉若轻易能得七千两，这取财之道必定不是正道。
江暮卿把话说得毫不委婉，周围人能听明白，杨绫自然也是反应过来。
可要她承认方才所言皆不属实却也丢面儿，是以此时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江暮卿，一口银牙险些咬碎。
后者可不管她心中有多气急，径直自她身边而过，还轻嗤一声。
这声音不大，也就杨绫离得近些，听得真切，当下怒极。“定北侯府如今不过是个破碎的空壳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神气多久。江暮卿，你可给我小心些，日后你若是落在我手上，我定不会轻饶于你。”
撂完狠话，杨绫也是推开人群朝反方向兴趣，江暮卿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，心想这杨绫也不知算敌算友。
毕竟杨绫虽对她心怀恨意，可这脑子实在是笨了一些，经人一激就完完全全踩进旁人的圈套之中，江暮卿简直想为她的配合致以谢意。
不过想归想，杨绫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，江暮卿没看多久便揣着七十两银票去了成衣铺子，打算给顾氏与江临舟置办几身衣裳。
毕竟她还不知定北侯府烧成什么样，也算是有备无患。
等挑好了衣裳，让铺子里的伙计帮忙送去客栈，江暮卿去集市买了些顾氏与江临舟喜欢的点心回去时，她今日的行踪基本也已经传了个遍。
“杨家人记仇，纵是杨绫过来招惹，你也不该与她正面对上才是。”顾氏也听见了些风声，此时颇有些不赞同地与江暮卿说了一句。
然后者却只是捧着才泡好的香茶暖手，朝顾氏笑道：“我知晓分寸，娘不必担心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顾氏便也不好多言，只摇摇头轻叹一口气，由着她去了。
顾家乃为商户，即便顾老太爷在朝中谋了个挂名的闲官，顾谨之又是戍守江洲的平西将军，但前者不顶用，后者又离得甚远，顾家如今还是以家中营生为主。
而做生意的，最怕的便是失去民心，再加上顾家以酒楼为主，江暮卿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一传出去，顾氏酒楼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。
如此连续十日，酒楼本月已有亏空，几家掌事纷纷报到了几位主子那里去，顾家人也是着急得很。
“要不就把小妹一家接回来吧，左右只是多三副碗筷的事情，总要比酒楼声誉受损要好些。”顾家二夫人提议道。
然她性情一贯温吞良善，在家中也是颇受丈夫管制，是以此时她以开口，便听身边顾家二爷怒斥出声。
“妇人之仁！你可知定北侯府如今树敌多少？咱们若是将她接回来，只怕顾家也落不着好！”
二夫人被丈夫斥责过后不敢再开口，而众人显然是对顾二爷的话十分赞同，一时之间也没谁再说。
可此后又过五日，酒楼中的生意每况愈下，也多了不少前来闹事的人，直言顾家的主子们黑心冷情，上行下效，这酒楼的做的也是黑心生意。
如此一来，坊间多得是议论的声音，所言一日日愈加不堪入耳，顾家那边急得焦头烂额，江暮卿这边却与那些闹事传谣者一一结算了银钱。
等那七十两挥霍殆尽，顾家终于还是有人过来，是顾氏嫡亲的哥哥、顾谨之的养父顾麟。
“你的目的达到了，随我走吧。”他甚至没下马车，只掀开帘子与顾氏冷冷一句，便将帘子复又放下。
顾氏心中却寂然无波。
顾麟是她嫡亲的哥哥，两人一个行三一个行四，上头压着两个庶出的哥哥与受宠的姨娘，本该同心协力才对，可或许是年岁过多，顾麟从不与她亲近。
甚至当顾老太爷将她强行嫁给江崇安的时候，顾麟也不过是冷眼一扫，从未插手。
若非江崇安对她确实不错，她的一生，只怕就要毁在最亲近的人手中。
都是过去的事情了，多想无益，顾氏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，回了那个她在心中立誓不再踏足的地方。
江崇安曾是她的天，如今这天塌了，总归是要轮到她自己顶着。
去顾府的路程并不远，及至门口，顾麟便直接离去，好在门口还有顾家的管事候着，上前与顾氏引路。
“顾家府邸不大，比不得定北侯府气派，只能委屈夫人住在繁芜苑，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才是。”
管事态度虽还算恭敬，但一口一个“顾家”与“夫人”，明摆着没把顾氏当顾家人。
下人都是这般，可见主子对她们有多不待见，顾氏也不准备与他计较，一句未回，倒是把两个女儿的手更握紧了一些。
繁芜苑偏僻，正如其名，繁乱芜杂，不是什么好地方。那管事将人带到时眉梢一挑，竟有几分傲慢之意。
“既已带到，我就先告退了，只是夫人别忘了去老太爷那儿一趟，他应是有话要交代。”
管事说罢退下，顾氏也知顾老太爷不会说什么好话，将东西放入屋中，嘱咐江暮卿照顾好妹妹。
“娘放心便是。”江暮卿答应一句，在顾氏转身欲走时却又突然拉住她的衣袖。
迎上对方不解的目光，江暮卿展颜一笑，“娘记得，这世间我与妹妹才是娘的亲人，只要我们同心，那便够了。”
顾氏微微一怔，随后眼眶微红，也回以一笑。
她虽什么都没说，却把江暮卿的安慰记在心里。
顾府早已不是她的家了，如此一来，她也不必在意这些人的想法。
顾氏走后，江暮卿也就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这繁芜苑，于是她拉着江临舟准备去找找洒扫的用具。
可就在她们出门之时，好几颗石子凌空而来，江暮卿立刻挥袖挡过，就听墙头一阵嬉闹的孩童声。
“快打快打，将这丧家犬打回去，也别脏了咱们的地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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