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故人一面
卓钰那边是否已经有了警觉暂且不知，却说江暮卿这边，在跟了那黑袍男子没多久之后，就被他发现了踪影。
短镖这么一连甩了五只出来，破空声在这静夜之中也不甚明显，江暮卿轻巧翻身躲过，落在屋檐上时甚至无多大动静，并且反应极快地俯下身子，朝那黑影冲了过去。
刚出没两步，鞭子就已经抽了出来，其鞭尾快如雷霆，一扫一绕，待至一两步的距离，长鞭正制住了他的脚踝，往旁扯去。
黑影身形也是灵动，在她动作时自空中翻转半圈，巧妙地化解了鞭子对自己的控制，随后足尖一点，匕首从袖中抽出，就朝着江暮卿脖颈刺了过去。
后者交手的敌人不在少数，应变能力自是极强，在黑影朝自己窜来的瞬间向后仰去，匕首堪堪从下巴处一掠而过，却连半根发丝也没伤着。
单凭这几个回合的交手，着实是让人难以判断是否势均力敌，然而这几个动作无疑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，使得江暮卿一个起身正要动手，就对上了他那双满含冷意的眸子。
四目相接，两人都是微微一愣，似乎那黑布之下遮掩了在多面庞，他们也能够因为一双眼睛认出彼此。
“这大晚上的，还真是热闹。”卓钰的声音从下头传来，虽被风吹散些许，却也能让两人听个清楚。
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明沧派来保护使臣的高手，几乎在卓钰话音刚落的刹那就已经站在八方，将两人围困在其中。
江暮卿断断不可能留在此处，当即就与那些高手战了起来，可对面方才与她交手的黑影却突然被制住，手臂反剪狠狠地压在地上。
是去是留？
江暮卿不由陷入纠结之中。
如若在这里被捉个现行，送到皇帝那里恐怕不好交代，按理说她应当迅速出逃，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。可当她再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，却又怎么也迈不开脚。
那双眼中褪去阴冷，正满含关切与慌乱地看着自己，大意是让她快逃。
记忆之中，江暮卿其实从未见过那双眼睛露出过这样的情绪，因为他们都是天之骄子，因为他们都有定北侯府这个偌大的靠山，因为他们从未一起遇到过生死之间……
可就是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，让江暮卿一瞬间忘记了思考，也放弃了去权衡利弊，从屋檐上俯身跳了下去。
在此间她也摘去了自己的面纱，朝着卓钰一个拱手，“此人并未做出有害公主的举动，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，放他一马。”
卓钰之前虽猜到了近日会有大祁的人出现，可她还真没有料到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江暮卿，当即就有些掩不住的惊讶。
然惊讶之后她却也不是没法应对，只有些好笑地瞧了瞧江暮卿，随后问她：“眼下你更需关心的应当是你自己如何脱身，而不是为了一个刺客脱罪。妙仪郡主，你说本公主说的可对？”
江暮卿一时不言。
气氛就这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，江暮卿也不知自己今日究竟闹的是哪一出，为何突然因为一双眼睛就走到这一步最险的棋。可十年的思念让她没办法放下一星半点的希望，哪怕是亲眼看见那个人一点一点被烈火烧为灰烬，她也没办法放下。
如若今日走了，她恐怕一生都会活在这个噩梦之中，这个放弃兄长的噩梦之中。
是了，兄长，那双眼睛像极了十年未见的江明礼，即使藏着太多她从未看见过的情绪，那也像极了她的哥哥。
“罢了，我暂且不动他，有什么话，你随我进来说就是。”卓钰看她久久也不言语，干脆就想着把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再细说，而她身边的侍女自然不同意，连带着那些护卫也有些不赞同。
可卓钰却只是轻飘飘一眼，也不知是在看侍女，还是在越过侍女，看她身后的江暮卿。
“你放心就是，我若出了什么事，明沧必定会举兵攻破大祁北漠，届时定北侯为大祁创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。她身为定北侯的女儿，绝不会做这种事情。”
“可”侍女显然还有话要说，却又被自家公主打断。
“同人不同命，你放心便是。”
什么叫同人不同命？在场估计就只有公主及其侍女明白，可在这句话之后侍女也确实没多说什么，也不知是清楚自己多劝无用用，还是实在被自家公主所说的话劝服。
总之不论是哪一点，江暮卿最终还是到了卓钰住着的地方，被她指着往那儿一坐，就又被递了一杯茶，好像两人夜半相会只是为了谈天一般。
“以你的身手要逃出去想必不是什么难事，他是你什么人，让你竟然自愿落在了我的手里？”卓钰有些奇怪地问道。
他是什么人？江暮卿自己都说不清楚，毕竟仅仅凭借一双眼睛就确定已死之人复活，这种事情说出来未免太过荒谬，可她本就是重活一世，最荒谬的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，又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？
“他很像我一个故人，今晚我若走了，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。”
卓钰闻言眉梢轻轻一挑，“没想到你还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人。不过你爹的下场应当多少会让你明白，盲目地遵从忠孝仁义，只会让你落于下风，即使如此你也不后悔？”
江暮卿双手紧握，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。
“公主可当我是为了自己不受良心谴责。”
卓钰嘴角微微牵起，却不知对她这一句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，可面对此时尚且从容不迫的少女，卓钰还是又起了几分兴致。
外头的天色已然泛起些许曙光，夜里的事情总归该在夜里解决，因而她话音一转，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之前在皇宫外你说的那些我并不信，所以我现在重新问你。为大祁、为你的仇人卖命，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恨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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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镖这么一连甩了五只出来，破空声在这静夜之中也不甚明显，江暮卿轻巧翻身躲过，落在屋檐上时甚至无多大动静，并且反应极快地俯下身子，朝那黑影冲了过去。
刚出没两步，鞭子就已经抽了出来，其鞭尾快如雷霆，一扫一绕，待至一两步的距离，长鞭正制住了他的脚踝，往旁扯去。
黑影身形也是灵动，在她动作时自空中翻转半圈，巧妙地化解了鞭子对自己的控制，随后足尖一点，匕首从袖中抽出，就朝着江暮卿脖颈刺了过去。
后者交手的敌人不在少数，应变能力自是极强，在黑影朝自己窜来的瞬间向后仰去，匕首堪堪从下巴处一掠而过，却连半根发丝也没伤着。
单凭这几个回合的交手，着实是让人难以判断是否势均力敌，然而这几个动作无疑是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，使得江暮卿一个起身正要动手，就对上了他那双满含冷意的眸子。
四目相接，两人都是微微一愣，似乎那黑布之下遮掩了在多面庞，他们也能够因为一双眼睛认出彼此。
“这大晚上的，还真是热闹。”卓钰的声音从下头传来，虽被风吹散些许，却也能让两人听个清楚。
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明沧派来保护使臣的高手，几乎在卓钰话音刚落的刹那就已经站在八方，将两人围困在其中。
江暮卿断断不可能留在此处，当即就与那些高手战了起来，可对面方才与她交手的黑影却突然被制住，手臂反剪狠狠地压在地上。
是去是留？
江暮卿不由陷入纠结之中。
如若在这里被捉个现行，送到皇帝那里恐怕不好交代，按理说她应当迅速出逃，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。可当她再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，却又怎么也迈不开脚。
那双眼中褪去阴冷，正满含关切与慌乱地看着自己，大意是让她快逃。
记忆之中，江暮卿其实从未见过那双眼睛露出过这样的情绪，因为他们都是天之骄子，因为他们都有定北侯府这个偌大的靠山，因为他们从未一起遇到过生死之间……
可就是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，让江暮卿一瞬间忘记了思考，也放弃了去权衡利弊，从屋檐上俯身跳了下去。
在此间她也摘去了自己的面纱，朝着卓钰一个拱手，“此人并未做出有害公主的举动，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，放他一马。”
卓钰之前虽猜到了近日会有大祁的人出现，可她还真没有料到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江暮卿，当即就有些掩不住的惊讶。
然惊讶之后她却也不是没法应对，只有些好笑地瞧了瞧江暮卿，随后问她：“眼下你更需关心的应当是你自己如何脱身，而不是为了一个刺客脱罪。妙仪郡主，你说本公主说的可对？”
江暮卿一时不言。
气氛就这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，江暮卿也不知自己今日究竟闹的是哪一出，为何突然因为一双眼睛就走到这一步最险的棋。可十年的思念让她没办法放下一星半点的希望，哪怕是亲眼看见那个人一点一点被烈火烧为灰烬，她也没办法放下。
如若今日走了，她恐怕一生都会活在这个噩梦之中，这个放弃兄长的噩梦之中。
是了，兄长，那双眼睛像极了十年未见的江明礼，即使藏着太多她从未看见过的情绪，那也像极了她的哥哥。
“罢了，我暂且不动他，有什么话，你随我进来说就是。”卓钰看她久久也不言语，干脆就想着把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再细说，而她身边的侍女自然不同意，连带着那些护卫也有些不赞同。
可卓钰却只是轻飘飘一眼，也不知是在看侍女，还是在越过侍女，看她身后的江暮卿。
“你放心就是，我若出了什么事，明沧必定会举兵攻破大祁北漠，届时定北侯为大祁创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。她身为定北侯的女儿，绝不会做这种事情。”
“可”侍女显然还有话要说，却又被自家公主打断。
“同人不同命，你放心便是。”
什么叫同人不同命？在场估计就只有公主及其侍女明白，可在这句话之后侍女也确实没多说什么，也不知是清楚自己多劝无用用，还是实在被自家公主所说的话劝服。
总之不论是哪一点，江暮卿最终还是到了卓钰住着的地方，被她指着往那儿一坐，就又被递了一杯茶，好像两人夜半相会只是为了谈天一般。
“以你的身手要逃出去想必不是什么难事，他是你什么人，让你竟然自愿落在了我的手里？”卓钰有些奇怪地问道。
他是什么人？江暮卿自己都说不清楚，毕竟仅仅凭借一双眼睛就确定已死之人复活，这种事情说出来未免太过荒谬，可她本就是重活一世，最荒谬的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，又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？
“他很像我一个故人，今晚我若走了，恐怕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。”
卓钰闻言眉梢轻轻一挑，“没想到你还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一个人。不过你爹的下场应当多少会让你明白，盲目地遵从忠孝仁义，只会让你落于下风，即使如此你也不后悔？”
江暮卿双手紧握，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。
“公主可当我是为了自己不受良心谴责。”
卓钰嘴角微微牵起，却不知对她这一句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，可面对此时尚且从容不迫的少女，卓钰还是又起了几分兴致。
外头的天色已然泛起些许曙光，夜里的事情总归该在夜里解决，因而她话音一转，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之前在皇宫外你说的那些我并不信，所以我现在重新问你。为大祁、为你的仇人卖命，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恨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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